这时候,整组工作队进村了,组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公社书记,队员是从县上各单位抽调来的干部。运动的目的是批林批孔,清算各队的账目,发动群众给干部提意见,整顿 干部工作作风。这里是山区,交通不便,每三天开一次会,干部,党员,群众代表参加。我是农机员,在开会之列。第一次开会就是批林批孔,轮到我发言了,没有思想准备,我也不善于在人多的地方发言,赶鸭子上架,硬着头皮上,我的题目是批判孔子的妇女无用论,我说:“在中国的历史上,武则天是女性,她当过女皇帝。花木兰是女性,她替父从军上过战场。杨门女将人人皆知。还有许多女英雄,女诗人,女词人,数不胜数。抗日战争中,解放战争中,多少女性为国家,为人民献出了宝贵的生命。解放后,宋庆龄当过国家副主席……这么多的女性不比男性差,怎说妇女无用呢?”我的发言还引来了掌声。散会后,那位书记找到我。了解我的情况。我如实的把我从小到大的经历,社会关系,家庭出身都告诉了他。他说:“你的经历还真有点特殊,回去协助你们队的干部,把工作搞上去。”
又过了一段时间,他又找我谈话。说:“愿意加入中国共产党吗?”我说:“愿意,但我父亲他会影响吗?”他说:“你的情况我们已经调查过了,党的政策一贯是重在表现。你写一份入党申请书,交给你们大队党支部,回去好好争取,接受组织考验吧。”
从那以后,我就不管他父亲的约束。带着我的孩子投身到各项工作中。住队,蹲点,下乡。后来,县上下来一名教师名额,干部们推荐让我去。填写了表格,报县文教局审批。我高兴极了,等待着上边的通知。因为能当上一名教师,我可以边教学生,边学习锻炼提高自己。过了几天,有人説“我看到教育局的文件批下来了,你的条件合格,很快会接到通知的”可是,望穿秋水,等来的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学校开学了,去的却是另外一个人。整组工作队已经完成了任务走了。我去询问新领导班子里主管领导,他吞吞吐吐、支支吾吾,很为难的样子,说是上级的意思。
就这样,机会失去了。这对别人不算什么。但对我来说如此重要,因为这是那个年代命运转折梦想升华的也许唯一机会。难道真是命吗?人常说:“福没重享,祸不单行”就在这时候,发生了另外的一件事,(几十年后,我才知道为什么……)就像是一把钢刀,把才出土的竹笋削掉。为了孩子,我得委曲求全,为了全家的和睦,我只能把眼泪往肚里流。但这心里的伤恐怕这一生也治不好了。恕我在这里不能告诉大家。
那时的我,真像是一只骆驼,背负着沉重的负担,跋涉在无穷无尽的沙漠上,顾不上抬头看那苍茫的天空,耳边不断呼啸着狂风乱沙,心里却在不断的问着自己:何时才能看到绿洲?何时才能见到清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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